编者按：散文之美，如梦如幻，触之无形，思之有意，读一篇优美的散文，就是和一颗至纯至美的心灵在晤谈。即日起，日照市委网信办、大众网日照联合推出《散文里的日照》系列报道，细品日照的山河湖海、鸟语花香，用别样的方式享受这座城市的无尽浪漫。为什么独独只有你敢自称为“日照”？□韩小蕙题记：“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这是《诗经·豳风·东山》唱出的一支悲歌：一群被派去戍边的老兵，永远不可能再回归家乡，生活悲苦，景象凄凉，绝望之下，只有终日面向家乡的方向苦苦叹息。当年我在大学期间，被这首古歌直击心灵，一直慆慆不能忘怀。现借来写日照，反其意而用之。于是，年暮春，在我来到日照的那个美妙日子里，天还未亮，海妖们还在沉酣，我的歌声就在万朵浪花上响了起来：“我徂日照，满载而归。我来自京，春意正浓…”一普天之下，阳光朗照，为什么独独只有你敢自称为“日照”？是因为你拥有一望无际的黄海吗？是的，每个夜晚，你枕着大海沉沉睡去，一道道白练是抚拍你安眠的手臂，一朵朵浪花是助你入梦的音符。而更为让人羡慕的是，每天清晨当你一睁开双眼，一幅幅壮丽绝伦的“海天红霞图”就已在等待你的欢呼，激荡你的豪情，召唤你快快投入它的怀抱……黄海在中国四大海洋中，面积虽然排在第三，但你骄傲于它的水仍是蓝色的。在海岸边溜溜达达，随便进入哪一间小餐馆，都能看到当天捕捞上来的大鱼，两尺多长的都是普普通通的“六宫粉黛”，至于“杨贵妃”有多颀长有多漂亮，则一再地被新的收获所刷新。更珍贵的，还有虾兵、蟹将、蛤猁将军、海螺元帅……海啊海！幸福的日照依傍在黄海宽阔的胸膛上，还忙着把一车车钢铁煤炭、粮油、菜蔬、百货…迎来送去，也把加速发展的一个个好消息，送到四面八方……据报道，在疫情猖獗、人们情绪失措的年，日照除进出口总额微微下降了一点点，其余国内生产总值、工业增加值、资产投资增长值等十多项指标，皆是正增长！其中开得最灿烂的有两朵花：一朵是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长了4%，这看似不动声色的数字背后，是普通人家的餐桌上添了一大碗红烧肉，是老人的福利卡里多了一个大红包，是孩子们的手上多了香蕉、苹果、大鸭梨；另一朵花儿更了不得，简直就是戴在日照胸膛上的英雄花，那是在山东全省“群众满意度”调查中，日照获得了排名第二的高分！二普天之下，阳光朗照，为什么独独只有你敢自称为“日照”？是因为你背靠着五莲和九仙等座座大山吗？是的，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龙山文化间。陵阳河遗址出土的“日月山”原始陶文，比甲骨文还早年。色如墨、声如钟、薄如纸、亮如镜、硬如瓷的日照黑陶，被有关专家誉为“四千年前地球文明最精致之制作”。四千年前啊，那时，《诗经》《楚辞》在哪儿？大唐气象和宋元明清在哪儿？你和我，在哪儿？…我的心里突然一抖，似乎知道了自己的位置：过去听我老母亲说过，她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就是从山东启程的“闯关东”成员。山东有济南、青岛、烟台、威海、临沂、泰安、潍坊、聊城、枣庄、菏泽、淄博、德州、东营、滨州、济宁…还有日照！三普天之下，阳光朗照，为什么独独只有你敢自称为“日照”？是因为你骄傲于自己的优秀儿女吗？中国历史上有两个男人，输得最惨，又赢得最漂亮。一位是太史公司马迁，留下了烛照千秋的《史记》；另一位是军事家孙膑，《孙膑兵法》流传一代又一代，至今仍有人在学习和运用。人都爱说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身后都有一位女性在支撑，而支撑孙膑的，则是九仙山，正是这座圣山以她温暖的母性，安抚着失去了双膝的孙将军，为他提供了安身立命、传下兵书的环境。还有“思接千载，心游万仞”的刘勰，一部《文心雕龙》，成为中国无比杰出的文论著作。更出彩的是中国民众喜欢的大诗人苏东坡，那一年，被党争所戕害，更被妒忌的毒蛇所噬咬的苏大人，来到密州做官，并留下了千古名词《江城子·密州出猎》：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好一个“千骑卷平冈”，好一个“倾城随太守”，火爆的场面啊，想一想都令人心神飞动！这曾是苏东坡狂奔过的土地啊！我拾起左脚，使劲跺了跺，脚下的条石路给了我一个坚硬的回复；我又拾起右手，抚了抚路边的青草，问它们当年是否见过苏东坡，他是一副威武的将军相还是文雅的君子貌？苏轼知密州仅两年多时间，却为连年遭遇旱灾、蝗灾的悲苦百姓做了祈雨抗旱、驱除蝗虫、赈灾捕盗、减免税赋、救养弃婴等许多实事，政绩斐然，千年传颂，那时他40岁左右，正值为苍生做事的最好时光。他还在密州留下了一生中最重要的两首婉约词“十年生死两茫茫”和“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一是悼亡妻，二是念兄弟，与上面那首《江城子·密州出猎》合称为“密州三曲”。有网友说苏轼“是中国五千年活得最潇洒的男人”，就我个人而言，最是崇拜豪放的苏东坡，那能喊出“射天狼”的狂飙太守，难道不也是一位山东大汉、日照男儿？幸运的是，日照雄性的血脉没有断，一直流淌到了当代。我去拜谒了养育少年丁肇中的丁氏祖居“五宅”。这座始建于清光绪年间的大宅院里，两株高耸入云的大榆树，仍在忠实地庇护着丁氏大家族“诗书传家”的精气神；“种德堂”“慎德堂”里，仍回响着丁氏儿女们诵读孔孟的琅琅读书声……丁肇中干了一番大事业，摘得了诺贝尔物理学奖；改革开放以后回国回乡，又以一身知识财富报效故国和母地。儿行万里也是儿，这一位世界级大名人亦是日照好男儿！四普天之下，阳光朗照，为什么独独只有你敢自称为“日照”？是因为你有了使自己超快速发展的“武林秘籍”吗？作为一个滨海小城，你雨后春笋般长起的高楼大厦，当然不能跟京、沪、穗的相比，但我看到了你的一位位普通市民，他们脸上的表情鲜明而生动，泛着海边人特有的铜质的光亮，洋溢着对生活的热望。我还看到了一幕幕与“热”字沾亲带故的场景：在海边，建有一间间爱心小屋，好几位幸福的新娘正穿着曳地白色婚纱，“美目盼兮，巧笑倩兮，素以为绚兮”。在大山深处的小村庄里，农民们都已迁到离城更近的居住点，融进了楼上楼下、电脑手机的现代生活，而他们那些用海边的岩石垒砌的石头祖屋，则被改造为欧美花园式的民宿，里面还悬挂着“80后”“90后”最爱的西方油画作品。还有一间过去生产队的大队部，被改建成一家图书馆，长长一溜柜子上，整齐地排列着来自世界各国的咖啡，还有各式洋里洋气的器皿，大大方方扮演着“红袖添香”的角色；墙壁上和屋角处，摆放着“水不忘本”的锚、桨、橹、网等渔业工具，既现代又原始，既热烈又冷静，既粗犷又细腻，既贵气又洋气！说来，作为走南闯北的媒体人，我并非缺少见识，以上种种场景，我在全国各地都见到过。然而为什么独独在日照，这些普普通通的日常物事，能重击我心灵，引起涨大潮般的回响呢？或是因为山东是我的母地？山东也是全国许多东北人、河北人、河南人、山西人、陕西人、安徽人…甚至福建人的母地。江西作家曾清生对我说，他家族的老祖先是山东人曾参。到了西汉末年王莽篡政时，曾氏家长曾据带着全族老少多人，从鲁国南武城出发，经过千难万险的迁徙、迁徙、迁徙，最终落户在今江西永丰县境内，如今他是宗圣曾子的第76世孙。我想起来，自己还曾在福建福鼎的茶园里，遇到一位身高一米八多的大汉，在周边普遍纤细的闽人中极为抢眼，但他却明明说着一口土腔土调的福鼎话，令我很是迷惑。问起，答曰：“祖上是从山东过来的，已经在闽居住了几百年…”这强大的遗传基因啊！或又是因为日照人的理念令我吃惊？先听听他们给旧城、旧村改造后新取的名字：凤凰措、龙栖岛、龙门崮、白鹭湾、伏羲街、神农巷、女娲坊、东夷小镇、美术馆小镇…再听听挂在他们嘴边的名词：生态文化村、渔家海草房、主题客栈、文创商品、网红康养、素颜餐厅、VR科技体验馆…真是又古典又时尚呵，让我这个成天坐在书房里的北京人，也觉得自己像个原始人了，什么时候外面的世界已经变得这么精彩？最欣赏在东夷小镇半开放式的活动大厅里，地下有河流，头上是海岛山洞式的石屿，身边生长着红色叶子的枫树，还有绿瀑布一样流泻的藤萝，一大片一大片茵茵茸茸的绿草地。不远处还停着一辆整旧如新的绿皮火车，废物利用，如今它变成了餐厅、咖啡馆和快捷酒店客房。这般般曼妙的景物，惹得身边的游客们大呼小叫，就像钻进了孙悟空的花果山水帘洞。而我，默默报之以柔软的赞叹和感动，因为这一切都不是在童话里；而且它的目标人群很明确，就是为普罗大众建造的，品质高端而不排场豪华，阳春白雪并重下里巴人，实用、可用、好用又触手可及，是大众跳起脚来能接受的价格。在所有关于人群的称谓中，我一向不喜欢什么“富豪”“权贵”“金领”“白领”“蓝领”之类，甚至连“中产”“无产”“富人”“穷人”等也都没什么感觉。我只最喜欢一个词——“平民”。五普天之下，阳光朗照，为什么独独只有你敢自称为“日照”？临别之时，我舍不得离开大海，又一次去到海边，再向辽阔的汪洋借取胸襟，吸纳力量，感受天空、大地、海洋、宇宙的神圣与神秘，以及文学与诗意之光。人，是离不开海洋的，只要站在它的一望无际面前，一切焦虑、忧郁、烦躁、犹豫和不安，都可以瞬间化为乌有，你会重拾生活的信心，你会懂得自己的渺小！我突然错愕地站住了。行至海边，我突然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外星人飞船！没错，就是传说中那有着圆滚滚的钢铁外壳，像大甲虫一样的大家伙。此刻，它正把圆滚滚的大肚子紧紧贴在沙地上，向着大海的方向瞭望。每当千万条巨长的白练手臂挽着手臂，声嘶力竭呐喊着“涨潮！涨潮！”的号子，凶狂地涌向陆地时，它就兴奋地抬起头，用头顶上一只高高竖起的大角，发出强烈的红光，就像一只巨大的独角兽在威慑眼前的猎物。而同时，它又很懂得克制自己的情绪，当一道道白练集体向后退去时，它也就默默放低了身段，把代表警告的红光降调为蓝色。于是，万里海空，水天一色，大家都恢复了和平的一片澄蓝……哈，原来这不是外星人哦，也不是一只无事忙的大甲虫。日照的朋友骄傲地告诉我说，那是“潮汐塔”，顾名思义，是用来观测潮涨潮落云起云飞的。在它圆滚滚的大肚子里，有一座海战馆，讲述了一场悲壮的大海战，这场海战就发生在宋金时代的日照石臼岛，史称“陈家岛海战”。在大甲虫的背上，有一朵正在绽开的“莲花”，登临凭栏，可观览全市风光，是为日照的标志性建筑。日照人民都爱它，三天不见就心痒痒，抽个空也要跑来看看它的七彩宝光。好玩。好玩。好玩。人生即如大海，也有潮汐。社会即如大海，也有潮汐。地球即如大海，也有潮汐。宇宙即如大海，也有潮汐。赤、橙、黄、绿、青、蓝、紫，短短的人生中，生命的色彩或绚丽灿烂，或光怪陆离——让我们以平常心，等待。六我徂日照，满载而归。我来自京，鼓舞欢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