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从来没有第二条河流在神州大地上这样曲折和雄浑,从来没有这样一条河流承载了中国五千年的辉煌与苦难……它奔袭万里,从海拔米巴颜喀拉山的山口流经青海、四川、甘肃、宁夏、内蒙古、山西、河南、山东等九个省市,流域面积平方公里,以上帝之椽在大地上疾书遒劲恢弘的一个巨大的“几”字,笔走偏锋,由西而东穿越一半国土,波涛滚滚……由清湛到浑浊,如同一条动脉,养育了两岸千千万万的中华儿女,哺育草木庄稼,成为古代中国文明的摇篮,中华民族前赴后继的图腾。
它穿越中国北方最广袤的原野,从垦利注入浩瀚的渤海。她滋养了华夏文明,孕育出共和国最年轻的土地——*河三角洲。在这片水运的“飞地”上,一半灵动,一半坚实,新生湿地蒹葭苍苍,红毯铺地,百鸟入林,白鹳登高,远古与现实对接,混*与湛蓝缠绵……垦利人在这片土地上薪火相传、和融共处、辛勤耕耘,以包容、厚德、务实、创新的垦利精神,托起了一片蔚蓝的梦想……好一片生机勃勃的*土地、好一个百川归海的*河口。
董集镇位于山东省东营市垦利区西南部,33个自然村,土地面积66.7平方公里,人口人。董集镇是一片古老而年轻的土地,早在商朝时期既有人类活动,年*河夺大清河河道入海后逐渐形成的新生大陆。
东汉时期,*河在魏郡元城(今河北大名东)以上决口,河水一直泛滥至清河郡以东,董集镇已成陆区就在此范围内。东汉永平年间,王景治水成功,*河自千乘郡(今山东省东营市境内)入海,是为“东汉流路”,当时的入海口称之为“千乘海口”。
滔滔*河,沿着故道从东汉永平十三年(公元70年)一直流淌到唐朝景福二年(公元年),此后多年的时光里,*河中下游频繁改道,时而南流徐淮,时而,北注津冀,如同一条蛰伏在华夏大地上的一条巨龙,昂头呼啸,龙尾却摆动在渤海……清朝咸丰五年(公元年)六月,*河夺取大清河河道入海,重走汉唐故道,横穿利津、垦利二县区,紧贴着董集镇罗盖、小街村侧身东去,泥沙俱下汇流入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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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一纸命令惊动千年古镇
生于斯、葬于斯的*河滩地
*河造就了山东东北角渤海湾西南部这片肥沃广袤的新大陆,距今二千多年这里曾是烟波浩渺的大海,距此五十华里的滨州北镇古迹——“秦皇台”就是这历史的物证。
据说,当年徐福去琉球群岛寻找仙药不归,秦始皇等的心焦,命令行*的队伍每人用钢盔装一盔土,行至海边依次倾倒,高台以此堆积而成。始皇登台手搭凉棚东望,一片雾气沉沉,全是无边无际的水泽……他心如死水,悻悻而归。
如果用锋利的大镐利刃铲开“秦皇台”被草木遮掩的土质,受力点从铁镐木把传导到手臂的力道,你会怀疑尖利的镐尖砍啄在野兽的骨头上。那一层层的积土是灰白色的,跟当地红淤土、*沙土截然不同——那并非是*河挟裹而来的*土高原的沙土,是内陆人工运来的优质土壤合上蛋清、小米粥夯实的地基。
小山一般的“秦皇台”遍布野枣树,树身低矮,枝条上布满圪针,小枣酸甜,是方圆几百里平原不曾有的树种。站在当年的“秦皇台”瞭望东方海一样的远空,真的叫人心里漫生出幽幽怀古之情,渤海的浪头从心底一拨高过一拨,令人迷失了本性,仿佛一下回转到两千年之前的大秦王朝。
与董集镇紧邻的胜坨镇的“小宁海”村,更说明了这片大地的前世今生,碑文不但详细记录了村庄的历史,还栓释了村名的出处。“小宁海”意思就是大海宁静、水波不兴的意思。
可见,这方圆几百里当年曾是一片汪洋,归海龙王统治的区域,是渤海湾的属地。
*河,是一条桀骜不驯的*龙,摇头摆尾,气势恢宏,从天而降,是经久不衰的波涛着着寸进,洋洋千里的伟大造路运动,成就了这片人类赖以生存居住的广袤厚实的新大陆。
刘家遗址。年4月董集镇刘家村村民在水库打鱼时,发现了一个盔形器具。就是这一个无意的发现,揭开了董集镇人类居住久远的历史。
年3月6日,山东省文物局文物专家对该地实施勘探,从考古发现的宋代钱币、寺院遗址出土的翁棺为汉代葬具,那件被农民无意发见的盔形器具是古人制造食盐的器具,以及大量的红色和灰色的碎片为商周时期的器物及残片。专家推断,早在商周时期,渤海湾西南沿海今天的董集镇刘家村一带即有先民制盐活动,由此推断垦利县董集镇历史上溯到商周时期。
刘家遗址是近年来在垦利区域发现的海北遗址、*店遗址最早的人类居住生活的区域的考古发现。董集镇刘家遗址的这一考古发现,将垦利区的历史往前推进了一千六百多年。
王莽建国三年(公元11年),*河在魏郡(今河南濮阳)决口改道东流,至东汉永平十二年(公元69年)由青州部千乘郡(今利津县东南)入海,此后经过长期的淤积造陆,逐渐孕育出这片肥沃的新大陆。
《中国历史地图集》表示今董集镇西南部地区春秋时期已经是陆地至三国、魏晋时期亦出现过重镇“甲下邑”。《水经注·河水》记载:“河水又东,分为二水,枝津东经甲下城南,东南历马常坈,注济。”“河水自枝津东北流,经甲下邑北,世谓之仓子城,又东北流,入海耳。”《水经注·济水》:“济水东北至甲下邑南,东历琅槐县故城北”。
这个“甲下邑”就是今天的垦利区董集镇。根据谭其骧《中国历史地图集》所标示的地理位置,甲下邑就在南清户村南、刘家村的现董集镇境内。
甲下邑成为古代王朝的经济重镇,源于渤海海水的制盐业,可想而知,当时,食盐是当时社会不可或缺的民用生活必需品也是当时统治者主要的战略物资……董集镇的前世今生一下掀开了远古与现代社会千丝万缕的历史真相。
东营市垦利区属于*河三角地貌类型,地市低平,西高东低,沿着*河流向为轴线形成向海倾斜,凸显于渤海的扇子面型。境内*河流长公里从大汶流附近入渤海。因境内区域曾被称作垦区和利津洼而得名。一说因荒滩较多,土地肥沃,取名“垦殖利民”的意思而命名。于年设立垦利县。年8月2日撤县换区。
垦利县是一个典型的移民县。元末明初,元朝统治者的内讧,起义*与元*对抗,朱元璋的统一战争,明朝的“靖难之变”,几次沦为主要战场的山东要地烽火连年,以及水涝、干旱、蝗灾、瘟疫等天灾人祸,导致山东人口急剧下降。正如明朝大思想家顾炎武《日知录》记载:
“明初,承元末大乱之后,山东、河南多无人之地……”这种情况之下,大移民在所难免,元朝末年实行了“请住户”*策,从内地往沿海利津、垦利一代迁移民众。
明朝洪武、永乐年间,朝廷从山西洪洞、直隶枣强向中原大批移民。垦利县西南部的郝家镇、董集镇、胜坨镇几乎同时从两地迁移而来。至今流传着这样的歌谣:
问我祖上来何处?山西洪洞大槐树。祖先故居叫什么?大槐树下老鸹窝……
要问祖上在哪边?本是直隶枣强县……
期间,由附近的淄川、滨州、博兴、章丘,远的有浙江、湖南等外省的盐民、盐商、灶户、逃荒户在这里定居与移民共同形成现在的村庄。
董集西南部临近*河的村庄,比如小街村世代为半渔半农的“渔农民”,而东北部的村庄基本为农。小街村的先民从村边的*河切入,渔船随波逐流,船儿由*河入海口进入浩瀚的渤海湾。
这种跳上船是渔民,爬上岸是农民的村庄,别说董集乃至当时的惠民地区也是少之又少。乡亲们驾小船可以顺水东去渤海捕鱼捞虾,做真正的渔民的本分,也可以逆流而上去济南运物资、渡客的贸易交易。
几十年前,小街渡口在山东省远近闻名,甚至到了只要听说是小街村人,济南泺口的运输船都给免票的地步,原因也简单,就是小街渡口的重要性。从济南泺口到滨州、利津这一水路,小街渡口是一个非常重要和繁忙的渡口。小街村民的淳朴和勤劳以及好客,最关键是那些半渔半农乡亲们驾船的历史和高超技术给小街赚得声名远播。
垦利县与利津以*河为界,北岸为利津,南岸为垦利,董集西南部村庄跟利津一河之隔,渡过*河就是利津县城,比起几十里路程的垦利县城便利的多,所以,购买物资和贸易甚至赶集上店都去了北岸。
这都得益于小街村的渡船。那个时候当然没有横跨天堑的*河大桥之说。行人过往都是小木船,之前也没有机械运输工具,最大载量的也就是大马车,遇到这样的大主顾,一次只能运送一家,马匹站船头,由车把式勒紧了缰绳,或者给马匹遮挡住眼睛,以防惊吓了牲口,否则,那麻烦可就大了去了。小推车啊,人啊,一次运一大帮呢。
鲁北大地农穑基本是以小麦、玉米、大豆、高粱为主,因为土地为*河淤积土壤,良田少,贫瘠地居多。
*河从上游挟裹而来的土壤大部分是*土高原的*沙,也有很少一部分的红土,这肯定是上游遭遇了水灾,土地泡软被洪水劫掠,在长途奔袭征程中,会在大量的*沙泥中搅裹着一溜溜的红淤泥,大水过后沉淀,红淤土就是漫漫*沙中的“狗头金”。
红土地播种什么就丰收什么,只是,这样的土地几乎很少,也不成规模,一溜,一方,一爿,零零散散地融合在大片的贫瘠土壤里。
乡亲们祖祖辈辈生于斯,葬于斯,安身立命,广种薄收,以极其耐心,像养活自己的孩子一样,不厌其烦,耕种,除草,补苗,任劳任怨地履行着一个农民的本分。
这片大地,由于是渤海退海之地,尽管上面覆盖了厚厚的*河泥沙,然而,时间久了就从地下往上泛盐碱,太阳下大地呈现白花花的“斑点”,当地人们戏称“牛皮癣”。
这“牛皮癣”可是厉害,只要它在哪里出现,那里肯定一棵苗儿都不成活,什么庄稼都会颗粒无收。
只有一种当地的芦草,根子深深地扎到地下,吸吮这齁咸的地下水源,蓬勃成长。那草尖都有一小截子的干枯,且锋利,刺扎着生灵的嘴唇。
尽管“牛皮癣”最令庄稼人讨厌,但是,有一种人却十分青睐。那就是制造鞭炮的小贩。他们用扫帚将周围的白碱土聚集到一起,再用收子装到麻袋里,回家用大铁锅干炒,合上草木灰,再添加其他原料,就制造出火药。春节家家户户燃放的鞭炮、礼花都是这种原料的功劳。
“牛皮癣”还有一个普度众生的功绩。
以前,因为穷人买不起咸盐,就到盐碱地里收集这种碱土,放置到大铁锅里用水熬,行家里手很容易从里面提炼出白花花的盐巴。做菜当做食盐,也可以炒糊研磨成面,蘸干粮当咸菜。当然,穷人这些讨生活的技巧是被逼出来的,这种盐巴跟海盐是无法比的,又涩又苦,按照现在的科学方法来说,也缺乏碘,人吃久了会得大脖子病。不过,总归百害还有它一利,物质极度贫乏和战火频仍的年代,也确实为当地穷人做了一些贡献。
因为土地盐碱化严重,粮食歉收,饥馑成为*河两岸人民的最大威胁。于是,大众就想办法改良土地。
最初的办法就是,每隔十几年,就把*河水引过来“挂淤”,意思就是把*河的浑水放过来,沉淀泥沙,把盐碱地给盖住,等大水退去,放眼望去蓝天下是一望无际的良田。
挂淤的土地肥沃,庄稼收成自然好,人民安居乐业,只是,这样换来的土地代价太大。每次挂淤放水时,所有村庄都得搬迁到高地,一等就是几个月,拖家带小,叫苦连天。尤其暂住之所,无遮无拦,简易的草棚条件简陋,苦不堪言。
退水后重返家园,没有被泡到的房子加固维修,毁掉的屋子又得重新建设,家家又都穷得叮当响了。
尽管生存条件艰苦,乡亲们并没有因为家乡的土质贫瘠而放弃,没有背井离乡出走,而是,一代一代在这片热土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默默坚守,繁衍生息。
鲁北这种土壤很适合一种农作物,棉花。
全球的棉花主要产地为中国、美国、印度、乌兹别克斯坦、埃及等,其中中国的单产量最大,乌兹别克斯坦则有“白金之国”之称。
棉花是从印度和阿拉伯元初传到中国的,是朱元璋强制推行才得以传播推广开来,宋之前中国填充被褥都是以木棉为主。
鲁北地区土地为红*(红土和*沙土)相间,土壤松软,临海而温度适宜,空气流通,地理条件不错,国家又研制出鲁棉一号,适合土壤中的盐碱成分,长期以来,滨州、利津都是我国的棉花高产地区。
*河下游沿河的利津县陈庄乡和垦利县董集乡、宁海乡、建林乡一带,棉花种植面积尤其突出。
盛夏,棉花如同相连成片的小森林。一到秋后,叶子五彩斑斓,棉铃果实累累。
霜降后,棉杆挺立,呈现“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盛大场面。人若从*河大堤上走过,仿佛穿行于漫天的雪花海洋,无边无际的洁白把伟岸的河堤挤压成一条纤细的*带子。
董集的乡亲们就如同这*河两岸的棉花,吸吮着大地深处的苦涩,跟随着日月流转,春华秋实,无畏地挺立坚守在这无垠的土地上,双手捧出的是无暇的纯洁和一生的善良。
哺育之恩与伤害之痛
两岸人民得益于*河的润泽哺育,感恩于*河馈赠厚土的恩典,得以耕种果腹,赖以生存,繁衍生息。
烈日把大地炙烤,土地干涸张裂开地缝,庄稼草木枯萎……是她,身裹征尘激情四射,所到之处枯木发芽,大地回春,低头耷脑的大地马上青春焕发,改天换地,绿色重来,季节的颜色得以轮换。
尘土飞扬的土地得以安静如初,古树老村岁月静好……匍匐大地的臣民感恩戴德,心怀感激。
*河,这条从天而降的地上悬河,横亘神州大地的河流注定身负不可推卸的伟大使命。她以充沛的乳汁哺育两岸儿女,惠及百草万物。平方公里甚至延伸到更远更广的地域的生灵而赖以生存,亘古以来,*河儿女对于一个创造万物的母亲的万般虔诚和信赖。
然而,*河在无私袒露母乳的同时,对于自己创造的这个生机勃勃的世界,有时脾气过于暴躁甚至于肆虐。
据历史记载,建国前二千多年中,*河决口泛滥达多次,其中大的改道就有26次。
年以前,*河涉流改道在今*河道以北,最北曾沿太行山麓北流,再折向东流入海。年筑太行堤阻水北流,迫使*河南流入淮,夺淮河道入海,历经约年,直到年*河又在铜瓦厢决口东流,夺大清河由东营市垦利区入海,即今*河下游河道。
自此以后,人们筑堤防洪,河流泥沙被约束在堤内大量沉积,导致河床日益淤高。
每次决口泛滥都给广大人民带来深重的灾难。最近的一次就是著名的“花园口决堤”,年,为阻碍日本侵略*队的大举进攻,人为炸开花园口大堤,暂时延迟了侵略*队的进攻速度,*河两岸人民也付出惨重代价,河水淹没了豫、皖北、苏北等66个县,造成5.4万多平方公里的土地淹没,致使万人流离失所,89万人丧命。
且不说历史上这些大的洪水泛滥决口的事件,仅仅下游的垦利区境内的大大小小的水灾就足以叫人目瞪口呆。*河下游从老于村到章丘屋子(现义和村)72华里河段是*河险工,一共决口24次,是历年来*河发大水的决口险段。
年4月,山东省鲁东、鲁北一代发生大面积蝗灾。连年干旱,庄稼歉收,正当大众为冬末春初断粮断炊而焦躁之际,蝗虫,也就是民间俗称的蚂蚱,从蛰居的洞穴里爬出,仿佛接到同一条命令,一股一股一片一片地往同一个方向聚集,天空宛如被撕开了一道道口子,阴影遮挡了日光,大地被笼罩在一片阴暗中,如同云雾遮蔽了太阳。
刹那间,沙漠风暴般的蝗虫起飞,所到之处一扫而光,别说野外的庄稼草木就是村庄的麦秸屋檐都被一哄而过蝗虫啃吃一半,露出了土墙,一些农户的猪圈都被各种蝗虫充塞,二百多斤的大猪都被上面的蝗虫给捂死了。可见,那铺天盖地的蝗虫啊,有多可怕。
干旱之后的年底,全国大面积普下大雪。大雪封门,人们心想,这下好了,瑞雪兆年,明年有大白馒头吃了。
可是,人们没有预料到春天的河水大涨,*河如同沸腾的开水,漫过了河堤,大浪滔天地扑向村庄。滨州、利津、垦利受灾最严重,房屋倒塌几万间,受灾群众十几万人,*土院落,大树宗庙都变成一片汪洋。
董集镇的小街村、罗家村、盖家村、崔家屋子、还有东营区的打渔张村、赵家村离*河最近,也是首当其冲受灾最严重的村庄。他们得到水漫河堤的消息最早,因为站在屋顶就能看到沸腾的河流,这样百年不遇的大水,溃堤的几率较大。
在没有出现水灾苗头之前,东营区的打渔张村和垦利县董集镇的小街村的半渔半农的乡亲们就早有准备,年前就把打鱼出海的家把什准备其全。
倒不是说他们神机妙算,也不是对*河水灾的科学预测,实则是因为去年蝗灾造成的家庭负担,急于出海自救,弥补去年的巨大损失,挣了钱也好修补房屋和家庭花销。谁也没有预料到第二年春节的鞭炮硝烟还没有散尽,身边这条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大河又祸起萧墙。
坡程村程鹤亭那年刚刚成家,年轻人充满了向往新生活的热望,憋足了劲要干出一番新天地。去年的蝗灾收成锐减,父母也只是从荆条编制的粮囤底多分给几捧高粱、玉米而已。
去年被蝗灾折腾的哪一家农户都没有多余的粮食。粮囤都见底了,这还有漫长的春夏两季,离秋收还有半年之久呢。
恓惶的人们尽管预感到青*不接的日子已经不远,但是,对于未来的渴望暂时冲淡了这种后怕的担忧。
小程背上瘪瘪的粮袋子回到新家,喝一碗豌豆红高粱面的糊糊,年轻人抗上铁锨头参加合作社的集体劳动。
与程鹤亭同龄的小街大队刘云阁是建国初期,第一批新青年,建设社会主义的主要力量。经过战火洗礼的中国大地,百废待兴,土改后的全国人民在中央*府的领导下,全身心地投入到农业发展和重建家园的建设中去。
人民群众的思想纯洁的如同高天上的流云,满怀豪情,红心向*,的确是那个时代天下老百姓万众归一的真实写照。豪强被打倒批斗,穷人当家做了主人,对,主人翁,人人都是社会主义的主人翁。天下的老百姓能够给国家当家做主,这是中国五千年来破天荒的事情,亘古未有的事情,说是翻天覆地一点都不为过。
那场水灾来的毫无声息。正当小街大队的一半社员被分配去修整船只渔网,准备去渤海创收;其他大队全力投入农业生产的节骨眼上,*河下游河堤利津险工出事了。
上游大面积汇集的雪水引发了下游的水患,河流拐弯处90角度的路家险工,挟裹着上游一涌而下的红色泥流,以万钧之力撞开厚重的土坝,浑浊的激流从缺口处倾泻而下……当地*府全面进入抢险救灾工作,撤离的乡亲们难舍那熟悉的一草一木,那从呱呱落地之时就熟悉的*泥小院落。
救灾大*就近拆除民房,房檩、砖石、麻袋包,只要堵口子能用的一切归公,全力以赴。大堤是保住了,可是方圆百里的村庄都成了泽国,未成熟的庄稼压在水底,死猫烂狗、甚至来不及转移的大牲口的尸体被水泡涨的圆鼓鼓的,漂浮在水面十分恐怖……大水退去后,已经是半个月的事情了。
乡亲们急不可待地跑回村庄,一切侥幸全成为泡影。那些能漂浮的东西不知所踪,至于建筑物被水泡的轰然倒塌,成为一坨*泥。解放后遗留下的地主大院,因为地基是砖石牢固,得以幸存,其他土屋土墙几乎无一幸免。
刚刚建立起来新家的程鹤亭,看着眼前一堆*泥和一蓬芦苇,眼睛里满是哀怨,一屁股蹲到湿地上发呆。他从那个时候就发誓,一定重建一个家,真正属于自己的家园。
皇天厚土之下,竟然蕴藏着国家宝藏
董集人民世世代代生活在这片*河馈赠的厚土,面朝*土背朝天,辛勤耕作,靠天活人,多少辈子了,只说是安贫守分,岁月静好,娶妻生子,颐养天年,最后一把骨灰深埋这*土之下与大地交融。又有谁想到,在这远古渤海统治,近代*土活人的贫瘠大地之下竟然蕴藏着国家无尽的宝藏。天上飞的飞机,海里游的轮船,地上跑的汽车……都离不了它,石油。
石油是现代社会不可缺少的宝贵资源,缺了它就像人体枯竭了血液,血液啊。一个国家如果缺少了石油,那还不坐等人家欺凌?毕竟,把侵略者刚刚赶出国门的日子并不遥远!
苏联专家妄言,中国是贫油区。
意思就是中国的工业要发展必须靠纯粹的石油进口。百废待兴的新中国工业发展势在必行,一个有着世界最多人口的农业大国,要想发展工业,石油是无法绕过去的门槛。
“中国石油之父”双雄:孙健初和*汲清。
孙健初是第一个跨越祁连山的中国地质学家,探明并开发了玉门油矿,建成中国第一个石油工业基地。培养了中国第一批石油地质人才。孙健初是中国第一个大型油田玉门油田的发现者。
由四川人民出版社出版的《秘密档案——大庆油田发现真相》一书指出的“中国石油之父”、被誉为“一代宗师、地学泰斗”的著名地质学家*汲清,是他运用独创的“大地构造理论”和“陆相生油论”,首先提出并坚持在东北松辽盆地进行勘探最终发现了大庆油田。
大庆油田的横空出世,首先打破了以西方国家为首的对我国的“贫油”论;石油铁人王进喜们创造了世界石油创业史的奇迹。大庆油田发掘的巨大成功,粉碎了西方国家对一个新兴的社会主义国家的围困堵截。
自力更生,艰苦奋斗,我国的基本国策成就初现。
为了扩大石油生产这一关乎国家命脉的战略资源的重大国策,我国勘探人员在中华茫茫大地上探索与追寻,终于,在华北地区发现了第二大油区。这一伟大地质勘探发现,改写了中国石油布局的新观念,彻底粉碎了西方国家的战略围堵和经济制裁的不良企图。
石油部华北石油勘探大队的两个钻井队--、钻井队,从年到年,奉命钻探华北地区第1号至第8号基准井,转战河北、河南、山东历尽千辛万苦,探索地下奥秘,发现和命名了四个标准层:华1井为明化镇组、华3井为馆陶组、华7井为沙河街组、华8井为东营组,勘探目标逐步向东转移,落脚是*河三角洲。
这个巨大的油块,就分布在被*河赶走渤海的退海之地,原惠民地区的垦利、利津地区,尤其是垦利县境内,油块连接成地下大油层……其油量储存不可估量。中央领导人惊喜地预测,也许第二个大庆油田要诞生了。事实证明,也就是那个不眠之夜,中国第二大油田胜利油田(原厂)的胚胎已经孕育成熟。
年4月16日,在垦利县东营村附近打的华8井,首次见到工业油流,日产原油8.1吨,从而发现了胜利油田。
年9月23日,在东营构造上打的营2井,获日产吨的高产油流,这是当时全国日产量最高的一口油井。
年1月25日,在胜利村构造上,钻井队打的坨11井,发现了85米的巨厚油层,试油日产吨。
很快,从大庆油田和全国各地抽调而来的石油大*,一股脑地涌进*河三角这片既年轻又古老的大地。这片沉寂了几千年的大地深处终于被钻井队高高矗立的钻塔给唤醒。
经过十几年的石油开采,油田遍地开花,成就喜人,*河两岸的采油树(俗称磕头机)已经随处可见,标志着中国大地上又一个新兴油田——胜利油田的崛起。
*河两岸巨变,滩区居民搬迁在即
厂探明原油储量,对鲁北大地的石油开采,中国人民又以实际行动打破产油国家的行业垄断以及外国专家的武断预言,石油工人夜以继日地以高昂的爱国热情和忘我的劳动精神,为把我国建设成为社会主义强国大踏步前进。
与此同时,山东鲁北大地同全国一样经过太多的磨难和曲折,正回归理性,土地再次成为群众